(摄影:黄良儒)

动物园存废之议(下篇)

许多人误以为马来西亚国家动物园为国家所有,认为它理应不受经费问题所扰,但事实正正相反。国家动物园由非政府组织马来西亚动物学协会掌管,许多项目都因财务不宽裕而无法推行到位,门票的价格也一直高居不下。国家动物园署理主席罗斯里(Rosly @ Rahmat Ahmat Lana)表示,国家动物园展望成为世界级动物园,惟在资金的筹措上仍需加倍努力。

罗斯里不讳言,国家动物园2014年迎来两只大熊猫“兴兴”和“靓靓”时,吸引了国人的目光,政府也在那期间拨款给动物园,进行硬体设备的建设和提升。“在那之前,我们的资金仅足够应付员工的薪水和动物们的伙食,并没有多馀的钱可以用在设施的提升。”

动物园是大部分孩子接触动物的起点,而“教育”也经常被用作正当化动物园的理由,但,需要思考的是,在人们不热衷阅读看板内容的情况下,动物园是否有能力提供足够且有经验的导览员引导游客参观及体验?若游客漫无目的地在动物园里走动,始终不知道有什么可看、该看些什么,最终只会留下“动物园很无趣”的印象。(摄影:黄良儒)
动物园是大部分孩子接触动物的起点,而“教育”也经常被用作正当化动物园的理由,但,需要思考的是,在人们不热衷阅读看板内容的情况下,动物园是否有能力提供足够且有经验的导览员引导游客参观及体验?若游客漫无目的地在动物园里走动,始终不知道有什么可看、该看些什么,最终只会留下“动物园很无趣”的印象。(摄影:黄良儒)

熊猫决定落户大马时引起了争议,有人认为动物园不该卷入外交政策,也有团体直指用来保育熊猫涉及的庞大租金及饲养费理应用在保护本地濒临绝种的野生动物。然而,罗斯里坦言,熊猫入住国家动物园确实带来了庞大的游客量,刚抵步时全年参观人次达到70万8000人,2015年两只大熊猫的女儿“暖暖”出生后,再次引起热潮。园方意识到必须不断引进新物种,才能吸引更多人走进动物园,但另一方面,却也深知动物园不似购物商场,罗斯里说:“80%的游客不会在短时间内再次游览,以家庭而言,或许会在孩子稍微长大一点,约3至4年后才再访。”

除了整体环境及设施的年久失修,动物园的另一项致命伤被认为是高昂的票价。熊猫馆初开馆之时,收费高达54令吉——动物园门票32令吉,熊猫馆另收22令吉,但这项收费已在2016年4月调低,现时的票价为持大马卡成人44令吉;儿童16令吉及乐龄人士21令吉,可参观动物园里包括熊猫馆在内的所有区域。然而,这样的收费仍比其他国家的动物园高出许多,比方说日本上野动物园成人全票600日元(约23令吉),12岁以下儿童免费,台湾台北市立动物园成人全票只需60新台币(约8.5令吉)。

罗斯里表示:“我们做了民调,公众反映票价太贵,我们在去年已经做了一次调整,接下来会和政府讨论,把现在的一个价钱拆分,让无法一次性负担全额的家庭选择游览特定区域,并只缴付该区域的门票。”但他也进一步表示,动物园现时的44令吉全票其实相当值得,“要走完整个动物园,所需的时间绝对不少于3小时,而且我们的动物种类相当齐全,与分别买票到约15到20分钟就能看完的飞禽公园、水族馆相比,还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国家动物园占地110英亩,有约400种,超过5137只动物,80%的动物居住地采开放模式。

(摄影:黄良儒)
(摄影:黄良儒)

保育濒危物种的最后机会

我们是否还需要动物园?罗斯里说:“有人觉得把动物放在动物园里是在折磨他们,但无可否认的是,动物园和保育中心是濒临绝种的动物最后的机会,不说熊猫,本地的大象、老虎的数量都在逐渐减少中,它们的栖息地被有利可图的商人破坏、抢夺,当它们被迫走进人类的村落时,人们担心生命和财物受威胁,会不由分说地先杀害它们。”

罗斯里认为,在某种程度上,动物园扮演著保护动物,尤其是濒危动物的角色。

罗斯里透露,马来西亚的动物园由大马动物园、公园与水族馆协会(MAZPA)评估,以确保符合规格,而国家动物园致力于休闲娱乐、科普教育及动物保育,他认为,本地教育体系里,少有纳入野生动物相关的内容,“电视上倒是有,可我想若没有了动物园,孩子们几乎没有其它地方能看见和接触活生生的动物。”

国家动物园署理主席罗 斯里自1969年起参与国家 动物园的运作,直到2004 年正式加入理事会。他认 为,国家动物园的当务之 急是寻找资金,除了公众 和企业的捐献与赞助,也 希望能获得政府拨款。(摄影:黄良儒)
国家动物园署理主席罗 斯里自1969年起参与国家 动物园的运作,直到2004 年正式加入理事会。他认 为,国家动物园的当务之 急是寻找资金,除了公众 和企业的捐献与赞助,也 希望能获得政府拨款。(摄影:黄良儒)

提及负责动物园管理的专业人士,罗斯里坦承,大部分的职员并没有高学历,“包括解说员在内,他们大部分没有相关领域的学历认证,但都非常有经验,资深的职员有长达40年的经验。我们提供训练,他们在做中学。”他续称:“我们也招募志工,有时候学生会过来义务协助准备食物或是制作海报等工作。”

针对专才的招募,罗斯里无奈表示:“其实我们的最低资格是大专文凭以上,但国家动物园能给的报酬不高,福利也不佳,有大专学历以上的人不愿意到动物园里工作。这和国外不太一样,国外即使有硕博学位,只要他们对动物或是动物园管理有热忱,还是会选择投身其中。”据他透露,拥有学士学位者在国家动物园的起薪是1600令吉。

(摄影:黄良儒)
(摄影:黄良儒)

徇众要求设园屹立逾50年

国家动物园缘起于被誉为国家动物园之父的丹斯里哈德森(Tan Sri Victor Massy Hutson)加入马来西亚农业园艺协会(现为大马农业、园艺及农业旅游博览会,MAHA),并协助策办展览。他曾在园丘里工作,有打理牲口的经验,因此被安排管理家畜。1957年,他在MAHA每年固定举办的展览会上设置小型动物园,希望以此吸引人潮,展出的动物包括老虎、人猿、鳄鱼,此举非常奏效,展览结束后,民众纷纷要求设置一个长期开放的动物园。时任首相东姑阿都拉曼支持建立动物园的提议,并著手寻找合适的地点。

罗斯里透露:“当时的想法是一定要有湖,勘察过邓普勒公园(Templer Park)和湖滨公园(Lake Garden),但后来都觉得不合适。”他指:“之所以不选址湖滨公园,主要是因为不想像伦敦动物园那样处在城市的中心,和城市融为一体。”刚独立时,国库没有充裕的资金,建设动物园的费用基本上依赖商人,“当年烟草公司被准许打广告,动物园成立后,马丁斯马来亚烟草公司提供金援,包括赞助一名职员到非洲肯雅把长颈鹿给捉回来。”罗斯里不忘补充,这是一项不简单的任务,当年以船运的方式把长颈鹿带回大马,面对重重困难,包括得绕远路,避开矮桥。

负责策办及管理动物园的马来西亚动物学协会在1961年成立,而最终选址吉隆坡淡江的国家动物园在1963年11月14日正式对外开放,并在开放的3年内迎来100万名游客。这段时间里,联邦政府也逐渐累积了财富,并拨给动物园125万令吉作为进一步发展的基金。

(摄影:黄良儒)
(摄影:黄良儒)

采访手记:重新肯定动物园功能

随国家动物园公共关系部执行员纳玆洛(Nazirul Aiman)穿过几个不同的动物展示区域,来到熊猫保育中心,发现该耗资2500万令吉兴建的熊猫馆在设施皆显老旧的动物园里特别显眼,崭新而现代化。星期二午后,天气闷热,还突然下起阵雨,动物园的访客相当少,持大马教育文凭加入动物园,说得一口流利英语的纳玆洛告诉我,他热爱动物,想在充满动物的环境里工作,也希望能让更多人认识和接触这些动物。沿著路走,今年才21岁,在动物园已服务两年的他如数家珍地给我介绍周边的动物。

说实话,阔别近10年再踏入国家动物园,它给我的感觉比以前更老旧,在这个娱乐选择繁多的年代,根本谈不上吸引力。虽说动物们都健康强壮,皮毛也都照顾得相当漂亮,但整体环境的营造让资金有限这回事不言而喻。话虽如此,纳玆洛的态度让我相信真有一群人有心把动物园搞好,让它成为人们享受自然,同时进行科普教育的地方。这情况让人不禁思考,若有更多人能意识动物园的功能、肯定它的重要性,是否就能让它的经营之路走得更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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