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8日希盟公布竞选宣言《希望之光》(笔者给它的译名),含承认统考文凭、制度化拨款独中、华小,以及体制改革、民生等广泛课题。国阵的反应不寻常地快速,翌日即以“网络团队”(天晓得这是什么组织)名义发文告,全盘否定希盟宣言,讥为“拾人牙慧”。不过,这倒证明民生问题,特别是华教问题确实是“海啸票仓”,是朝野寸土必争的战略要地。

这份引人注目的文件,以“拥抱希望,重建家园”主题,卖点在“体制改革”,如主张废除恶法《1948年煽动法令》、《1971年大专法令》、《1984年印刷出版法令》、《2016年国家安全理事会法令》,主张废除消费税,代之以减轻人民负担的销售税等,都是切中时弊的。但也参杂了一些考虑有欠周详的东西,如承诺“恢复马来人及马来人机构的尊严”、“发展土著经济为优先”等等,则是败笔。

人民主权论施政

据悉,《希望之光》为配合“308”政治海啸10周年(2008年3月8日)公布的,以显示纲领的联系性,无可厚非。但若以10年前的政策为蓝本,没有明确突出今天的当务之急,就会流于混淆不清,未能尽显“鹤立鸡群”的效应。

其实,希盟拥有巫统所不可能有的多数“优势”。以希盟领衔成员党人民公正党为例,该党“吃一堑,长一智”,从成立之日起,即誓志在巫统体制外寻求改革。证明:其一,该党实权领袖安华的太太旺阿兹莎(当时是主席)主持2003年人民党、公正党合拼大会时,郑重宣布“人民公正党将继承马来左翼政党的优良传统”。

其二,2008年安华在庆祝出狱大集会上,宣布“人民主权论”(Ketuanan Rakyat)将是人民公正党施政的基石,取代巫统的“马来主权论”(巫统百病丛生的种族专政体系)。这是完全正确的,必要的。

人民公正党当下的领导层和党员,理应知之甚详,不是说说好听的,是要加以实践的。“左翼”、“人民主权”这两项标榜民族平等、团结、民主的主义,具备强大的张力,足以“将死”对手。既然如此,何以不立即行动,实时落实?也许,这要回到复杂的历史,加以梳理寻求答案。

国内大局的关键在废除种族主义,代之以民主多元团结主义——何谓独立?科学社会发展观告诉人们,独立乃马来民族主义右翼(巫统)为效劳英殖民者的需求,自甘堕落为种族主义专政的工具之举。亦即放大马来族中一小撮官僚利益为所谓“国民利益”,充当英殖民者“紧急状态”血腥拐子手,在伪装的所谓“特权”的盾牌下,欺骗乡区马来民众,并武装暴力镇压华族的民主运动。独立以来巫统不倒翁的历史,不是偶然的。

这种独立,源自1930年代英殖民者拼凑的“英马双头体系”的大阴谋。一边厢,是“马来人特权论”,另一边厢是“华人威胁论”。后者为前者存在的前提。为了保护马来人在“华人威胁”面前生存,不致从地球上消失,必须拥有保护自己的“特权”;唯有英殖民者如沙漠中的水,能赋予他们这个屏障。(详见著名马来学者鲁斯丹桑尼著《马来左翼的社会根源》,吉隆坡策略咨询研究中心出版社出版,2008年。)

近日,巫统极端分子冒天下大不韪,大事污蔑华人首富郭鹤年,骤然掀起种族主义黑浪,应当注意的是,污蔑者受到保护,丝毫无损(当权者正需要这种污蔑来维护本身岌岌可危的政权),证明英殖民者遗留下的毒素“华人威胁论”在今日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威胁论分化华巫

回溯近代史,在20世纪第一个十年马来亚近代史的转折点上,辛亥革命一声炮响,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孕育和催生了马来亚华族的近代工商社会,率先其他民族告别了封建。马华工商社会自力更生形成,并非英国人的恩赐。

1930年代,马来族以依布拉欣耶谷为首的先进分子(左翼),摄取了印尼苏卡诺总统“纳沙共”概念(即印尼民族主义、宗教主义、共产主义的缩略语)的养分,在马来亚成立了历史上第一个提倡马来亚独立的“马来青年同盟”政党,随华社之后,跻身工商社会之列。

英国人是老谋深算的殖民者。它把在大小城镇开商店的华人生硬的歪曲为抢夺马来人饭碗、霸占马来人土地的“威胁者”,埋下隔离华人与马来人两族的仇视种子;压迫者英殖民者摇身一变而成“保护者”,完美无缺的合法化了“英马双头体系”。

创建这种奴才哲学的应声虫,东姑依斯迈(“雪州马来人协会”领导人)1942年日本南侵时病逝,“华人威胁论”通过巫统翁查化传到“独立之父”东姑阿都拉曼,后者将之化为独立,与马来左翼波斯达曼领导的马来亚人民党分道扬镳,这是历史上马来族第一次社会两极大分化。

第二次大分化在上世纪末马哈迪开除安华之时。当下马哈迪落草为寇,在希盟中与安华联手反对在朝纳吉,则为第三次大分化。在短短20年间,马哈迪一上一下,搅动了马来社会大改组,是马来族的叱吒风云人物,当之无愧。

科学社会发展是公平的,种族主义为官僚创建了单元的专政,同时又埋下它们灭亡的伏笔;高度权力集中,导致财富高度集中,社会不断分化的结果,种族主义最终走向覆灭。这是一个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每年国家稽查司报告记录了荒唐无稽的数以百亿令吉计的贪污腐化,以1MDB就是财富集中的形式,是我国特色“财主抽佣制”(Rent-Seeker System)运作的必然结果。

民主多元团结解套

从种族主义转轨到民主多元团结主义——这种转轨,解套了英殖民者的双刃剑“华人威胁论”与“马来人绝不会消失论”是关键。破解了这个恶性循环,不仅华人支持,马来同胞也会举双手拥护,因为种族主义瓦解了,他们失去的仅是愚昧与贫穷,得到的是解放与整个世界。

解套者是加速巫统种族主义王朝走入坟墓的英雄,不但是保证了未来大选胜利在握,也将永志我国发展史史册。

对比之下,笔者以为,人民公正党有条件担当这个光荣的角色(假设6月出狱之后的安华,能够重现昔日烈火莫熄的光辉)。

马哈迪近日在专访中勾勒了自己“能伸能缩”的性格,或者也有可能,前提是他决心“改邪归正”。无论谁当首相,肯定不能或缺的一著,是在希盟的纲领中,画上一条明确的界限,申明“人民主权论”是希盟的施政基石。

至于具体改造巫统体制将如何逐步推行,以肃清英殖民者和巫统的遗毒,实现民族平等,将马来西亚建设成民主团结、丰衣足食、繁荣昌盛的新马来西亚,足智多谋的公正党诸公应当知道怎么做,这里就刹住不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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