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要求他们家一起拍全家福时,林春保突然拿 出手机,想拨视讯给人在台湾念书的三女儿愷 璇,好让女儿一起“入镜”。不过,碰巧女儿 在忙,没办法加入。另外,正后方的墙纸是他 们配合新年而自行贴上,非常应节。

【有钱没钱,过个好年】

过新年,总得给家人买新衣鞋、给晚辈们封个红包、买些礼品孝敬长辈…但摸摸自己扁扁的钱包,心里忍不住打了个颤,深怕过年钱不够用。即便捉襟见肘,年还是要过,倒不如关关难闯,关关闯!

今年44岁的林春保和太太李丽春育有7名儿女,年龄介于13岁至23岁。家中经济来源主要来自林爸爸,林妈妈5年前开始在网上售卖手工肥皂,帮补家用。“我的年收入约为4万至5万令吉,太太则不稳定。”林春保是一名从事车床生意,没有花红。每逢临近新年,他必须向客户追讨欠款,才有钱过年。“幸好华人都有不要欠钱过年的习俗。”

现今经济不景气, 大家对送礼都抱著能省则省, 但林春保认 为, 送礼是一种礼仪, 也是对 长辈们的尊重。在他们家, 宁可委屈自己, 也会选择品质较好的来送礼。
现今经济不景气, 大家对送礼都抱著能省则省, 但林春保认 为, 送礼是一种礼仪, 也是对 长辈们的尊重。在他们家, 宁可委屈自己, 也会选择品质较好的来送礼。

他忆述,曾试过有一年,年卅晚才有钱带老婆孩子们去办年货。“也试过有一年,户口剩下100令吉。”剩下100令吉,怎样过年啊?旁人闻言,都忍不住替他们家捏一把冷汗,但乐天派的林春保和李丽春总是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或许因为他傻人有傻福,问题每次都能迎刃而解。

“有钱就过好一点,没钱就节省一点啊!”李丽春说,有一年手头比较松动,还给每个人多买一套睡衣,年卅晚全家一起穿。“老公平时不花钱,但每逢过年,他很舍得花费。”林春保是这个年代少有在认真过年的人,因为他认为,新年一年只有一次,应该好好庆祝。

李丽春说,孩子们在学业上不曾让他们担心,也不曾要求父母购买奢 侈品。“我们只能提供孩子生活所需, 若他们想要手机、电脑,就得 想办法自行赚钱购买。”从小训练孩子的自立,一直是夫妇俩教育孩 子的模式。图摄于大女儿愷帏大学毕业典礼。
李丽春说,孩子们在学业上不曾让他们担心,也不曾要求父母购买奢 侈品。“我们只能提供孩子生活所需, 若他们想要手机、电脑,就得 想办法自行赚钱购买。”从小训练孩子的自立,一直是夫妇俩教育孩 子的模式。图摄于大女儿愷帏大学毕业典礼。

他透露,每年过年需要花上8000至1万令吉。若以家庭年收入4万令吉来计算,他们家过年几乎动用了全年收入的1/4。采访当天,跟随他们家到霸级市场办年货,眼见林春保购买年货不手软,单是新年装饰就花了80令吉,汽水饮料和柑也花了将近300令吉。饮料就买了5箱,忍不住问说,新年期间会有很多客人到访?“不是,是因为需要买给岳父、岳母和我父母家,一人买一些,就很多了。”林春保的原生家庭同样人口众多,拥有7个兄弟姐妹;李丽春则有1个哥哥,3个弟弟。“家人多,买的东西自然多,花费也相对来得高。”

林家小孩只有在新年期间才会购买新年 衣服。去年新年,全家穿上新衣准备到 亲戚朋友家拜年。
林家小孩只有在新年期间才会购买新年 衣服。去年新年,全家穿上新衣准备到 亲戚朋友家拜年。

装饰灯笼 逢年更新

新年装饰是林春保视为最重要的年货。他笑说,吃无需太丰盛,但新年装饰一定要买,而且每年都要全新的,不能循环使用。这时,坐在一旁的李丽春摇摇头说:“他是怪人。”她说,有时真很生气,钱已经不够用了,他还要花钱去买装饰。“灯笼不便宜,大的至少也要40至50令吉。”她调侃老公说,卖灯笼的老板都已经认识他了,每年都期待他出现。

李丽春虽认为老公买新年装饰是浪费之举,但也理解新年装饰是他在新年时的唯一奢侈品。林春保说,“我喜欢把家中布置得有新年气氛,然后全家人围在一起。”虽然爱买装饰,他却不爱张贴或布置,而是喜欢看著孩子们一起吵吵闹闹,讨论应该张贴在哪一幅墙、哪道门。

林家新年开销:
双亲红包………2000令吉
岳父母红包……2000令吉
老婆红包………1000令吉
孩子红包……… 700令吉
亲友红包………1000令吉
饮料…………… 200令吉
新年装饰……… 100令吉
老婆新年衣…… 150令吉
孩子新年衣……1050令吉(7×150令吉)
新年送礼……… 200令吉(4×50令吉)
肉干…………… 400令吉(10×40令吉)
年柑……………  78令吉(6×13令吉)
储备金…………1000令吉

总花费:9940令吉

手足,爸妈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现代华人家庭以少子化居多,林春保夫妇却背道而驰。李丽春坦言,若不是在剖腹生产小女儿时已顺道结扎,她会继续生小孩。虽有5个兄弟,但因为是家中唯一女儿,李丽春的成长过程其实很寂寞、孤单。“婚后,我想要一个热闹的家庭。”她认为,手足是父母给孩子最好的礼物,因为只有手足会在你遇到困难时,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有一年,因家庭经济陷入困境,李丽春的弟弟给了大女儿一封红包,让孩子们可以购买新衣。“8年前,老公创业的资本也是弟弟先垫著。”她指,家中年饼除了由二女儿负责制作,大部分是林春保的姑姑送来。“他的姑姑每次都会从马六甲来,再逐家逐户送给住在临近的亲戚。”

此外,林春保兄弟姐妹分别负责购买不同的年货到老家,哥哥、姐姐负责团圆饭的食材,他就负责饮料、柑等等。虽然家境不宽裕,但兄弟姐妹互相合作,让大家的年变得很丰盛,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不就是这样吗?

不过,俗语说,生儿容易养儿难。一人养8人,林春保其实备感压力,“尤其农历新年和新学年很靠近,这边厢才买过校服校鞋、缴付一堆学杂费,另一边厢就要准备过年。”然而,李丽春说,每每孩子出生,林春保比谁都来得开心。“他让我觉得,为他生孩子很值得。”

林春保清楚列出每年新年开销,从清单上,能看见老婆、孩子购买新衣的预算,却没看见他为自己准备。李丽春说:“他每年都是等到我们全买了,有多馀的钱,他才会去购买新衣。”自结婚生子后,孩子们能够健康平安成长成了林春保最大的人生目标。“他几乎没有单独出去,不是留在家,就是和我们一起出去。”

每年新年,不管多拮据,林春保都会坚持给孩子们购买一套新衣,不曾间断。2001年的新年期间,8个月大时确诊患上血癌的四女儿林婌桦,在医院等待换骨髓,李丽春在医院陪伴。“即便那种情况,老公仍坚持要带3个女儿去购买新衣。”林春保不希望因为女儿患病而剥削其他孩子们过年买衣的权利。“在我们家,一年只买一次出街穿的新衣。”

另外,每每有新生命出世,林春保也会给他购买全新一套衣服。“很多人或许会认为,穿姐姐或哥哥的旧衣服就好啦,但我觉得至少要购买一套新的,寓意新生。”林春保夫妇正用他们的方式爱著每一个孩子。

珍惜拥有 年味不淡

没钱封红包,是很多低收入家庭面对的困难,家长逼于无奈,选择拿孩子们收到的红包钱,转手包给其他孩子。林春保说:“我确实想过挪用孩子们的红包钱。”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老婆打枪,因为李丽春认为,红包是大人给小孩的祝福,为什么要拿孩子们的呢?“如果不够钱,红包就封小数额一些啊!”李丽春续说,如果需要购买孩子们的物品,会询问他们意愿,看他们是否愿意拿红包钱帮补一些。“之前,孩子们的铁床也是他们自己出钱购买的。”

如今,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也靠自己的能力申请奖学金升学,林爸爸肩上的压力总算可以减轻一些。“两年前,我们购入一辆二手七人车。”此前,一家九口仅能依靠一辆宝腾威拉代步。“每次出门拜年,一部分小孩必须乘坐亲戚的轿车。”

很多人说,现在的年味越来越淡。这是因为这年代的人太幸福,包括无需等到新年才能买新衣,新鞋;或者大日子才有大鱼大肉吃;团圆饭,也无需在厨房忙上一个上午,亲朋戚友相约餐馆,吃完就散。但,年味在林春保的家却仍相当浓厚,因为只有过年,他们才会买新衣,只有过年,他们才会特别花钱,更重要的是,每年过年,亲朋戚友都会齐聚一堂。“孩子们都会很期待新年的到来。”他们平时都不会特别要求父母购买新衣,也很了解家中新年才买新衣的模式。

李丽春形容,每逢过年,家里都很热闹,很有新年气氛。“小时候,妈妈忙著开档做生意,基本上没在过年。”嫁入林家,她终于感受到满满的年味。“有老人家的家庭特别有年味,所以要格外珍惜这段时间。”她感性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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