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风

2018年12月7日,我随外子陈政欣到印尼参加微型小说研讨会,在机场等待印尼作家协会主办当局派来接机的文友时,看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著几位来自泰国作家协会的文友,除了晓芸和杨玲,最显眼的是穿著西装的前作协会长司马攻先生和梦莉女士。

我当时急忙趋前打招呼,我说:“啊,司马攻先生,见到您真好,假如我们的云里风先生这次也来参加研讨会,看到您这个老朋友,肯定会十二万分高兴。”

这句话并不假。

云里风一生好客,他在担任作协会长期间,虽然我从来没有在理事会上和他共事,但由于多次跟随外子加入小组委员会,因此也多次接触到这位老人家。

云里风担任十年的作协会长,每次开完会后,他会留下来和会员闲聊和问候,除了吉隆坡的,不管来自南马或北马的,他都叫得出每位与他共事理事的名字。由于云里风亲切、随和,理事们感受到他对他们的关怀,和他相处没有压力,也就自然的对云里风产生了敬重之心。

态度亲和不矫情

1991年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第一次组团到中国和作家交流,在云里风和陈凯希的领导下,我们有幸被安排见到中国多位仰慕如冰心老人、艾青、萧乾、柯灵和叶辛诸位名作家等等。尤其是见冰心老人,因为每个人只获准三分钟,握著冰心老人的小手,要和仰慕作家同拍张照片留念,都唯恐轮不到自己就结束。云里风给我们保证,只要我们遵守秩序,这个安排,大家一定会满意。到今天,翻开当天的照片,我的脑子里还记得云里风对我们当年像个小学生般的嘱咐。

在游历杭州时,我们参观了净慈寺后踏著细碎的石子路走向巴士停车位前,几位文友兴致高昂地唱起“南屏晚钟”,一路唱下去。后来不知是谁突然起哄,要云里风唱首歌。我以为身为会长的他会拒绝,没想到温文儒雅的云里风带著笑意也拉开嗓子,唱了一小段“天上人间”。他不矫情,也不造作、不退让,在适当时候和理事们共同欢乐,把气氛搞好。因为这样的亲和态度,我开始欣赏云里风先生。

在中国旅游,必须靠脚力行走,尽管他有时关节炎发作,但他没有诉苦,也没有抱怨,痛楚使他微拖著脚步,完成了第二次率领理事们成功与中国作家的交流。

为作协出钱出力

为了作家协会,他除了尽心尽力要处理好会务,也常自掏腰包补贴,不但组织会员子女教育基金供成绩优良者申请,为了鼓舞文风,他也自掏腰包当奖金来主办云里风文学奖,期望会员努力,写出好作品。他非常渴望,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能够打响国际,打进人们的记忆中,成为一个品牌。

而为了作协会员能把作品出版成书,他找到一个好友捐助出版基金,开始几年相当顺利,获得出书的文友也很高兴。没想到这个好朋友最后却让忠厚的云里风遭受了祸害(这事云里风也在他的一本书里提过)。为了作协,云里风付出很多,当时我们会员知道这事的,除了无助,只有心中默默祝福他早日脱离穷籍风险。

云里风退位后,他不时会联系他在位时的理事们,希望他们来吉隆坡开会时顺便跟他相聚,大家约个时间见面。而我们多数在兴安会馆旁边的餐厅和他吃午餐,当然,每次都是他请客。有次云里风带我们参观兴安会馆里附设的图书馆,这里收罗的书籍可以让无数学子受惠。他说这里的书籍,有80%是通过中国南通市的作家钦鸿先生,用了好长的时间,一箱一箱费神地分批为他采购的。虽然提及时钦鸿先生已经逝世,但云里风不忘他的辛劳,在介绍这图书馆时依然把他挂在口上。

在朋友圈里,用过即弃的情况多得是,更何况故人已逝,但云里风这种思情念旧的态度,显露的正是他为人高贵的情怀,也是我敬佩之处。

我们几次和云里风在餐厅见面,发现他那时听觉已稍微失灵,须借靠助听器。但因我们人多口杂,你一言我一语,所以就成了满厅吵杂的鸟鸣。云里风曾经笑著对我们说:“你们这样讲话,我根本听不清楚,反而觉得耳朵痛!”但是好客的云里风还是希望和我们相聚,我想,他其实不是想听我们说什么,他的原意,应该是看到大家健康安好,他老人家就高兴吧。

每次在兴安餐厅吃完饭,大家都吃得尽兴了,他还不断问在座的文友,菜够不够,要不要再叫点面类或什么?

太太全心支持

我想起2004年轮到我国主办微型小说研讨会,有一晚,大会安排国内和来自国外的作家们在一家酒店用晚餐。这些交给旅游社安排的晚餐事后让云里风很不满意。第二天早上,在会议开始前,他站在讲台上,亲自向在场所有作家致歉,获得全场响起如雷的掌声,云里风的诚意,就是君子的谦谦风度啊!

云里风常常在会上调侃自己,他说“我是个不懂得赚钱的书生,钱是我太太赚来的,我一直在花她的钱。”一个书生,一生为了文化工作,为了作家协会,他出钱出力,也因为后台有个爱护他的妻子。所以偶尔看到云里风的太太,想到她全心支持云里风为了作协付出的金钱和劳心劳力,心里对她也感到了深深的敬佩。

吉隆坡和北马的距离,说远不远,但年纪渐大,我们开始懒得出门。作协开会,若是例常会议,不是商议个别事务,政欣就不想去,见云里风的次数也就减少了。去年年底,李忆莙提及陈凯希渴望见到当年一起访华的文友。她在电话中曾忧虑地对我说:“很难邀约喔,这个有空来,那个又抽不出时间。”当时我告诉她,那就不要太多人,能约几个就几个。没来的可以等下次再聚。后来李忆莙和云里风通了电话,云里风告诉她,目前他要动个小手术,等出来后叫她再和他联系。

考虑到过年期间大家更加忙碌,于是我们约定等从印尼参加微型小说研讨会回来后,尽快约个相聚的日期。

所以当司马攻先生托我代他问候云里风时,我是多么的高兴,因为国外的文学朋友也在心中惦念著他,没有忘记他。可惜时间不等人,当印尼微型小说研讨会于12月17日结束后,我们再逗留两天,19日回到大马,还没有整理好那些交流会带回来的书籍,21日就在网上看见云里风往生的消息!无奈啊,我连司马攻的问候都还没带给他,答应要和李忆莙邀约数人去探望他都还没有启程,我最尊敬的这位作协会长,他已经不回头地和我们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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