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姑且就先抛开一切顾忌,大胆按照马来人尊严大会的意愿,想像未来所谓的大同愿景好了。

假设在6年内废除多源流学校开始,独中、华小与泰小消失,所有科目都只用马来语——或爪夷文教学。但为了弥补其他语言学校废除的失落,教育部决定宽容一些,每周保留一些华语或泰米尔语教学,供有兴趣的人选修。同时,政府也听从建议,倍增B40的土著贫穷群体的奖学金人数,同时官联公司也以马来人和土著候选人为优先,奖学金应只提供给马来学生,并豁免一级荣誉毕业的马来学生偿还国家教育基金货款。

统一语言偏见仍在

再来,确保所有政府官方事务只使用罗马文字和爪夷文,所有官员对外发表事务只能使用马来语。新经济政策不够给力?那就听从建议增设财政与房屋委员会,协助马来西亚在市区拥有房屋和商业建筑,让马来人有效参与新经济和高科技领域,确保他们没有被边缘化。

当然,所有与马来人相关经济单位,都应由马来人自己领导和管理。

问题来了。

若这样设定的话,马来人从此就能服气了吗?面对种族课题就能平心静气处理了?以后马来人再贫穷与懒惰,都没有借口了吗?马来主义再受挫,就无法再归咎是其他种族优越吗?

从此,说著同一种语言的领导人,就能对事不对人,再也看不见肤色与宗教的区分,能一视同仁问政施政吗?用马来语沟通的各族人民,长久以来就能和蔼可亲,团结一致,社会犯罪率也会间接下滑吗?

如果以上的假设都能导向如此完美的结果,全民当然开心得来不及,谁还会去反对如此幸福和谐的国家愿景呢?

但谁能保证单一源流就等于和平?看看邻国印尼这几年的国内纷争,就知道语言从来都不是团结的阻碍,脑袋里的种族偏见从来都不是语言能消灭的事。要推卸责任的时候,任何理由都足以成为攻击借口,谁还单纯地相信用同种语言就能化解误会?

再来,若大家都成为单一源流下的产物,照理说,大家成为同样的阶层,这应该能让马来人心理平衡点吧——都站在同一起跑点接受教育知识,用同样的satu dua tiga来学习数学,未来总不能再说华人善于数字计较了吧?

那既然都站在同一立足点,其他种族都依附在马来人主权意识下生活,那实际上也就变成了另一种“马来人”才对。若骨子里同为马来人,那就不应该存在所有的特权才对。举凡的奖学金名额到政府委任职位,大家应该享有同样的提名权利。

蛤,为何不行?不是单一源流就已确保了马来文的优势地位了吗?以后大马只有会说马来文的华人与印度人,再也没有人说母语,这不就是符合马来人尊严大会的愿景吗?为何还要分你我?

看,这就是矛盾点。

排他永远不缺理由

马来人尊严大会要的与其是统一全族,倒不如说他们还是想奴役其他种族。无关语言或宗教统一,只要是非我族,永远都有排他的借口。

所以,马来人尊严大会有什么可怕?充其量不过是关起门装文化的红衣人,一切都还只是自嗨的痴人说梦,何足挂齿。

但首相马哈迪出席就的确要让人挂念。他说了一番很有趣的话——以前由马来人领导的政府比现今马来人领导的政府强,因现今政府需要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原来,大马以前的政府都不需要顾及其他人感受?而他说的这番话,已经顾虑到“其他人”的感受。

马来人尊严大会玩的语言游戏姑且可忽略,但贵为首相说的这些话——还是二度任相的这番话,就难免有些失礼了。毕竟,他曾是以前的政府;再来,大马不是共产国,能当上领袖就是因为“其他人”的选票支持才能上任的。

若只是当作他为了安抚马来族群的话语,这种罔顾本质而滥用语言艺术的能力,究竟是图一时和谐爽快,还是进一步在制造长期分化呢?

开国先贤很早就明白异中求同的道理,大马能顺利独立并繁荣发展,绝对是靠彼此多元的才能与个性相互扶持。而能修补彼此关系的,从来也无关语言,而是超越语言背后的尊重与包容。

可惜的是,政治人物看不清这点。更可怕的是,他们或许看清这一点,但享有既得利益价值的人,却不敢戳破这一点,只能让这些一看就懂的谎言无限循环下去,成了每个人心里那无形猜忌的鬼。

我们要抓的贪婪,不只是一马发展公司弊案,更多是这种性格上的厚颜无耻,这才叫国家真正的尊严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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