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达马兰新村牌坊前新设了一个大鸡公碗,成为打卡一族的必到之处。

经常在报上看到,雪兰莪班达马兰(Pandamaran)有时被当成全马第二大新村,有时又被当作雪兰莪最大新村,究其实班达马兰新村或班村只有千多间村屋(班村村屋各有不同算法,村长柯金胜则告知有1500间),别说规模不及全马第二大的沙登新村,在雪兰莪亦排在沙登新村与安邦新村之后,顶多名列第三。问题是,何以会有这种错觉?笔者认为可能有两大因素。

其一,所谓班达马兰的辖区并不限于班村,尚包括毗邻的池龙花园(Taman Chi Liung)、班达马兰工业区、班达马兰再也(Pandamaran Jaya)等,辖区内还有一家酒店Crystal Crown。然而,新村就只能是新村,班达马兰的辖区不等于班村辖区,或许有人误解班村辖区扩大了,把班达马兰的辖区也当作是班村辖区,如此一来以为班村范围扩大,自然称得上全马第二大新村了?

其二,之前班村边缘有数个大木屋区,至为人知是有超过900间木屋的“咸水芭”(Jalan Papan),以及统称“后尾芭”的Jalan Kerayong与Bukit Kerayong木屋区,如此一来加上班村即超过2000间住屋,有资格问鼎全马第二大新村之谓?关键在,木屋区没有合法地契,不能当作是村屋,况且木屋区亦几乎全拆除了,仅“咸水芭”剩下一小部分木屋。根据班村人称谓,Bukit Kerayong又被唤作“黑旗”或“黑虎将军”,此称谓与当地一间神庙有关也。

华民口中的班达马兰,基本上即是指班村。一般人对班村的印象,不仅神庙多,海鲜餐馆多,肉骨茶更多。班村人都说:“游在皇城,吃在班村”、“白天肉骨茶,夜晚海鲜餐”,可以想见,班村饮食业之旺,简直是冲天之势。班村人创设的肉骨茶品牌,以阿火、三美、毛山稿至为知名,外地食客吃过班村肉骨茶之后,也会买有肉有汤汁的真空包装带回家。

班达马兰这个中文地名,显然音译自Pandamaran。紧急状态时期,1951年8月,英殖民在此组建了新村,根据英文意译成“巴生港口移民新村”(Port Swettenham Resettlement Area),这个称谓沿用了好几年,至1958年仍有中文报称之“巴生新村”,或与班村为巴生辖区唯一新村有关?

巴生港口新村学校,即班达马兰华小的前身。
巴生港口新村学校,即班达马兰华小的前身。

Pandamaran中文地名也非一开始即称班达马兰,据知最早出现报端的中文地名为“巴丹马兰新村”。2022年林德顺博士《班达马兰新村志》(第一辑试读本)记述,班村曾被称谓的其他中文地名,包括班打马冷、宾达马兰、巴达马兰、巴打马兰、边打马兰、班打马兰、班打马林、巴登马兰、班得马林、班打马南、班达马览、班得马兰、班达马南等。

最早出现班达马兰之名,笔者发现应该为1953年7月,中文报唤之“巴生港口新村班达马兰”,1951年建村设立的学校也唤作巴生港口新村学校,直至1953年之后始改为班达马兰学校。不过,由于译名各有表述,直至1957年独立后,班达马兰之名始逐渐通行,最终成为相沿成习的地名。

好了,Pandamaran这个地名又如何得来?原来,英殖民早在1896年已在邻近冷岳河(Sungei Langat)之处,发现有一个爪哇人(Javanese)垦殖区唤作Pandamaran。如此看来,Pandamaran很可能源自爪哇语?

可是,班达马兰如何与冷岳河,而不是与巴生河有关?原来,冷岳河下游流经万津(Banting)、仁嘉隆(Jenjarom),从朱格拉(Jugra即蚶山)出海,不过其中一条支流在甘榜班达马(Kampung Pendamar)前,转了一个U字形大弯与巴生河交汇从巴生海峡出海。

2012年雷子健《爱新村:雪州华人的美丽与哀愁》记述,Pandamaran之名,源自生产树脂的“达马树”即Pokok Damar。达马树,又称龙脑香树(Dipterocarpus),生长于东南亚国家,马来西亚尤为常见。树脂用来制造上光油,同时也是造漆的原料。

20世纪初,英国人在此开辟了班达马兰橡胶园(Pendamaran Rubber Estate)。此胶园占地884英亩,另有54英亩1902年辟为椰园。1903年马来亚椰树检查员L.C. Brown,曾到此视察Golden Hope与Pandamaran椰园,并指班达马兰椰园面对甲虫的危害。他在报告中记述的班达马兰为Pandamaran,即当今通行的写法,可见120年以前,Pandamaran与Pendamaran两种写法皆通行。

这说明了,椰园是班达马兰早年的经济命脉,很可能比胶园更早开辟。英殖民引进华民和印度苦力,到班达马兰椰园工作,为这个蛮荒之地带来了生气。班村至今仍有一条椰子巷(Lorong Kelapa),在“海鲜街”(Jalan Nipah)还有一家海鲜餐厅以 “椰园”为名。Nipah是一种树叶可盖屋顶的棕榈树,又称水椰,这条路名华民以闽南话唤之“椰脚”。

班厝,班达马兰新村的故事馆,带你走入班达马兰的时光隧道。
班厝,班达马兰新村的故事馆,带你走入班达马兰的时光隧道。

其实,更早之前的1901年,瑞天咸港口(Port Swettenham)便招揽大量华民和印度人,成为码头上货和卸货的苦力。当年,班达马兰园丘,距瑞天咸港口,也即当今的巴生港口仅2.5英里,输出橡胶、椰干,极为便利。如今早已翻天覆地,班达马兰园丘今天已成“东方花园”(Kota Pendamar)住宅区,而当年的甘榜班达马今犹在。

班村有数条路名是纪念当初移殖至此的地名。其一,Jalan Bukit Changgang(武吉章岗路),这是离万津(Banting)10英里的一个村落,当时又译作武吉曾江,华民则俗称三十九支。那是1951 年11 月,全体170 户华民被撤迁到班村。武吉章岗毗邻森林保留地,曾是马共部队出没之处,所以早在1949 年12 月就被围成新村。英军警突如其来对新村肃清,村民无不大感惊讶。

其二,Jalan Dengkil(龙溪路),迁自雪州南部龙溪的村民聚居之地。1969年,龙溪新村大火,再有一批华民迁至班达马兰。市议员洪建华告知,与班村吴登路(Jalan H.A. Wootton)交接的尼邦路(Jalan Nibong)及怡保路,则有不少龙溪迁来的客家方言群村民。

根据洪建华,除了武吉章岗与龙溪,班村“椰脚”(Jalan Nipah)地区,早期是自雪兰莪北部峇东新村(Tiram Setia,前称Tiram Buruk)迁来的村民集中地。原来,1952年2月英军把峇东所有村民赶离家园, 20辆军车连夜载送到班达马兰。直至1958年峇东新村正式成立,黑区禁令跟著解除,峇东华民陆续回归,然而仍有不少峇东村民在班村住下来。

其他还有万津路、适耕庄路、昔江港(Sijiangkang)路、直落(Teluk)路等,顾名思义皆为班村移民的来源地,大多数属于闽南方言群。班村收容了雪州多地被迫迁来的华民,还接收了武吉章岗与龙溪迁来的二度移民,形成班村这个移民大村的特色。一句说完,规模纵然不是最大新村,在村民心目中班村仍然最大,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也。

班达马兰阿火肉骨茶,班村三大之名肉骨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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