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的《辛丑条约》仿佛是昨日阙事,转眼两个甲子轮替。可是,身在2021的辛丑年,谁能想像地瘠民贫的想当年?丘光耀主编,番茄漫画的《陈嘉庚画传》开笔的飘洋过海,亦是那么一回事。
晚清之末举国合力的朝耕暮耘,都被榨尽用作供养诸强了。赔款列国的四亿五千万两银,前后需要拉扯39年清还,恐怕确是促成欧西富强的老本。年月折腾,乡野百姓最终自然也活不下去,唯有排队出走海外谋生。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1890年初来南洋的陈嘉庚所经历的,是所有南来拓荒的先民缩影:两手空空,兢兢业业,不敢怠遑,用心经营,朝夕在念。
道酬倦勤,则是一个完全属于陈嘉庚的企业王国:独资运作,管理30多家工厂,100多间商店;橡胶和菠萝园总计,逾1万5000英亩。全盛之日,集团名下雇佣职工,多达3万2000多人,遍及东南亚大城小镇。
奔驰商场,终其一生,富可敌国,陈嘉庚一如既往,严于律己,实事求是;“克守人格,信贵为主”。他不曾沾上商人粗犷习气,只有君子的择善固执,坚信“金钱如肥料,散播才有用”。
陈嘉庚怀抱的大愿,显然不止于一家的温饱和一己的富贵,而是旨在启蒙子子孙孙明白读书与做人的道理。集美学校开办,他圈定“诚毅”为校训,希冀学生紧记训导,待人以诚,坚毅处世。
道德,对陈嘉庚而言,不但是信守的底线,而且陷入完人强迫症了。为了资助厦门和集美,他变卖家业,抵押别墅,甚至不惜向银行举债400万(页51)。公司重组,他痛喝红毛经理,力争高薪,罄用在校,只留下数十元的零用钱(页60)。
及至弥留,陈嘉庚的遗嘱所嘱,还是公益:私人财产334万、50万捐助北京华侨博物馆、50万作集美福利基金,馀者尽归集美校产。家眷分得那点钱,皆微不足道。(页134)
适逢陈嘉庚谢世60周年,后辈或许难以体会他的义无反顾,也不能置信《陈嘉庚画传》所反映毁家兴学的大我精神,为何处处为教育之忧而忧,为教育之乐而乐。然则,正是先辈走过这条筚路蓝缕之路,我们传承了自强不息的式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