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次战后以来,世界便基本上分为所谓的自由世界与共产国家两大阵营。自由世界以美国为首的西北欧国家为代表,而共产世界则以前苏联为首的传统社会主义国家为代表;其他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则采取不靠边站的立场,一般称为不结盟运动,如印度、埃及等。

1989年东欧变天及之后前苏联解体后,两大阵营对立的所谓冷战结束,世界进入一个以美国为唯一超级大国的一超多强格局。

在1990年代,可以说美国是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一超。这难免使美国变得自骄自傲和自以为是。而且雄心勃勃地要在全球范围内搞贸易与经济自由化与政治民主化。

当时的西方世界带著凯旋心态,要把西方的政治经济模式全球化为人类唯一的最终与最佳选择。在这种胜利心态下,美国也让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期能经由贸易与经济的自由化在中国逐步促进政治自由化与民主化。这种和平演变战略也的确加速了不少发展中国家如中国与越南的经济增长与社会经济多元化;只是却未必带来政治自由化与民主化。

全球化的后果之一便是,导致了以中国为首的群雄崛起,从而削弱了西方支配世界的力量,使全球出现了从西方支配转向多元共存的格局。进入21世纪后,随著美国发生次贷危机与欧洲发生债务危机,大大损及了西方形象与实力;与此同时,随著中国的快速崛起,世界格局出现了两超多强的新格局,即美中两大越级大国与俄罗斯、日本、法国、英国、印度、巴西等多强的形势。

这个新格局也促成了世界的碎片化,即美国不再独大也不能随意号召世界与领导世界。虽然美国有意发动新冷战对付中国,可21世纪的世界形势与格局已不是1990年代前的格局。1990年前,前苏联与美国是泾渭分明的对立,可21世纪的中国已非前苏联。

其一是,自从2001年进入世贸以后,中国的经济与贸易快速全球化,甚至成了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与最多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比美国还多)。这使得中国与许多国家包括美国的盟友都与中国有深广的互通有无关系,使中国与这些国家与美国之间形成了深广的相互依存。这个相互依存也使得美国与其盟友难轻易地孤立中国。

实则,从世界范围来看,多数联合国的成员国(196国)更倾向中国而非美国,特别是伊斯兰国家。毕竟,美国为了支持以色列而疏远了许多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由于失去了多数国家的支持,现阶段的美国已不寄望多数联合国成员国支持他,进而甚至有人主张美国应退出联合国。与此同时,美国本身也日益觉得深入介入世界的代价太高,从而有日益多的政治经济精英主张美国应少管闲事,顾好国家。

提出美国优先路向的特朗普能当选美国总统也与这个背景有关。特朗普甚至认为美国的盟友占了美国的便宜,使美国成了被盟友利用的傻瓜。这种心态使美国从关心世界、介入世界转向自顾与要求公平贸易而拒绝自由贸易。

一贯以来,美国对盟国开放市场,是取得盟友支持其世界领导角色的策略之一,若不再对盟友开放市场,当然会或多或少减少了盟友对美国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世界可能变成群龙无首,从而减少了国际公共产品与服务的提供,如对国际安全与秩序的维持。

与此同时,两超之一的中国,虽是超强但依然是个发展中国家,不像美国那样可以牺牲国内发展,如基础设施年久失修,而在全球耀武扬威。中国对世界的承诺是以量力而为为基本考虑,即只能提供能力所及,或涉及中国重大国家安全与利益的事情做出重大承诺与资源投入。其他的列强本身也自顾不暇,难承担太多国际承诺与提供国际公共产品与服务。这就出现了一个缺乏国际公共产品与服务的真空,从而使世界秩序进入一个世界失序的形势。虽然金砖组织成员国也在扩大中,可能够提供国际公共产品和服务意愿与能力也颇有限。

世界走向碎片化

其后果之一便是,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国会日益倾向实利实惠的交易来考虑国际事务,而不再搞什么意识形态宣传与斗争。对搞民主化运动的人士言,这确是一个重大挫折。谈民主人权将自益沦为口号,民族主义与国家主义将日益成为国际事务的主调。

伸言之,这将是一个从理想走向现实的转向。国际事务的交易性质也会日益趋浓。这也将推动世界走向碎片化;只是,尽管碎片化趋强,在经济与贸易方面,全球化也会持续不断,尽管,其脚步是放慢了。

因此,即便美国搞关税战也不会削弱各国对经济增长与贸易扩张的意愿。它只会出现转向而不是停顿,其中中国会更积极地走向经济与贸易全球化,而不会像西方发达国那样暂停或放缓脚步,由于中国的这种态度及其能力,美国将因搞关税战而日陷孤立。

长期来看,搞保护主义与高关税也会使美国付出高代价,不仅是国内会出现高通膨进而削弱了人民的消费能力,也会使美国的跨国企业受损,流失市场而日趋萎缩。

毕竟,世异则事异,今年已不同往日,美国虽然是全球最大的经济体,可其影响力已因群雄的崛起而被削弱。世界也不会因美国搞保护主义而退缩,而更可能积极地另寻出路或抱团自救,如东盟10国有约6.5亿人口,也是全球第四大经济体,10国间也可相互加乘,加广原本有无相通的贸易。

约言之,美国以外的国家不会因美国打贸易战而坐以待毙,而会选择继续与全球化共舞如大马。

其实美国在性质上是个商业帝国主义国家,其跨国企业也不会自绝于世界,而更可能要求他国平等对待美国企业,如对美国企业开放更多的市场空间。伸言之,是要求有来有往的互惠性公平贸易,而不是自由贸易。问题反而是美国经济日趋金融化,而且对高科技产品的出口有限制,这就使得美国难以平衡长期存在的贸易逆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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