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中文系毕业生天生就一副教师脸,从在学时被问“是不是想当老师”,到毕业后的“为何不当老师”,长年累月的质问像冤魂一样痴缠。虽然当年毕业之后,在思考未来去向时的过渡期,也确实曾到小学短暂担任过临教,但无论怎样也无法喜欢教书的工作。所以到了年底合约到期后,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其实不只是我,同学当中有好些人对这个行业同样非常抗拒。至于为什么那么害怕教书,我想是因为教师的职业伤害比平常人大的关系。
首先, 教师要面对的人, 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学生。或孩童或少年,反正这种年纪的学生尤其脆弱。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了一些错把冯京当马凉的话,或传授了错误的概念,影响的就是他们的一生。同时又要担心若对他们稍微严厉一点,会造成心理上的负担甚至伤害。如此时时刻刻警惕自己的感觉,大概和杀手差不多。
外观思想都须“整洁”
也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教师在校内校外都带著无形的框架,总有许多世俗的眼光限制著教师的举动。譬如就算气炸了也不能骂脏话、找不到车位也不能双重停车、要谦卑要有礼貌要客气,这些都是基本功。
再来,偶尔想要打扮一下让自己快乐一点,把头发染色?男教师要跟上潮流戴个耳环?不必说自然不行。要是胆敢把指甲和头发留长的话,那是犯了大过,大概隔日就会被叫到校长室训话。
更甚的是,内部的心灵思想也务必“维持整洁”。不能批评政府的政策、不能成为体制内反对派、不能对社运立场表态。反正就是不能有“离经叛道”的思想。说到底,就是不让教师“误导”学生,从典型“人生胜利组”的路上走偏。譬如电影《十月围城》里,李玉堂认定自己的儿子李重光应该是好好地上大学,对于陈少白将儿子卷入革命运动,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此外, 现今的家长大都受过高等教育,不像上一代人般目不识丁。于是,对教师的尊重和信任,自然没那么强烈。再加上对孩子的过度保护,才会常发生不问缘由地到学校兴师问罪的事件。
社会和体制的规矩加诸在教师身上,强硬塑造出所谓教师应该有的样子。反过来说,假使一个教师犯了错(尤其是道德层面上的失误),所受到的鞭挞必定比其他人来得多。以上种种算不算教师的职业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