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Karl Marx,1818-1883)是德国出生的犹太裔政治经济学家,也有称他为世俗的哲学家(Worldly Philosopher)因为他是位坐言起行,志在改革世界理论家与实践者。

提起马克思,便令人联想到阶级斗争与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共产主义。早在1848年发表的共产党宣言,他便鲜明地提出了改变世界的行动纲领,而其理论的集大成者,则是1867年写成的《资本论》这本大块头的名著。就经济领领域言,可以说他是位资本主义的病理学家,集中揭露了资本主义的动态与其矛盾。

美国知名的马克思主义者大卫哈维(David Harvey)还在2016年出版了一本《资本主义的17个矛盾》一书,分章分析了诸如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资本与劳动;私人占有与公共财产;垄断与竞争;自由与支配;资本与自然的关系等,现今依然受到普遍关注的课题。其中,收入与财富日趋不公,更是备受争议。

收入与财富分配不均

不少左派学者认为,1929年与2008-09年,美国会发生大萧条与次贷危机主因,便在于收入与财富分配过度不均。因为收入与财富过度集中于少数人,会削弱社会整体的有支配能力之购买力(称为有效需求effective demand),而购买力不足,便会导致需求不足,进而引发一系列的恶性循环如生产过剩,失业率高升,政治失业救济金支出扩张与收入减少等,终而引爆金融、债务、经济危机等。

这种在21世纪依然盛行的诠释,可追溯到百多年前的马克思主义。按照马克思,资本主义经济是建立在私人所有制基础上的资本家所有制经济体制。在这种私人的所有制下,生产资料(如资本、土地、工厂、物料、工具)为资本家所有,而随著资本主义的发展与深化,会有日益多的小自耕农、中小型企业或小商小贩会因资本的集中化,而成为受雇者。

这个化零为整的结果便是越来越多人会被无产化,终而形成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对立与最终的革命。

就经济方面言,资本的集中化,会促进规模经济与生产能力的无限扩大,可在此同时,又发生劳动大众贫困化趋势,在一张(资本)一缩(劳动收入)的矛盾中,便会出现生产过剩现象,引发金融、债务和经济危机。

这就是资本主义的根本矛盾,也是资本主义最终会成为本身“掘墓人”的动因。马克思认为,这是个客观的发展趋势,不是个人主观意识可以改变的大趋势。只是,很吊诡的是,最早出现共产主义革命的国家,并非工业化发达国,反而是欠发达的,以农为生的俄罗斯与中共等地。可见历史规律也有其偶然性。

形成社会民主主义

之所以,一种流行的看法是,西方工业化发达国自1860年代,逐渐形成了一种折衷型的社会主义,也就是今天所谓的社会民主主义(social democracy)。这种主义主张用国家的力量来调节市场的无政府状态及贫富差距,如节制资本与福利国家的出现,这就缓和了阶级斗争,把阶级斗争化解为阶级调和与国民团结。

历史地看19世纪的欧洲也是个民主化与民族主义这两股势力大力崛起的时代,而民主与民族主义,也有冲淡阶级斗争的中和化作用,这是马克思意料不到的发展。其中,第一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更突显了民族与国家间的竞争,比阶级斗争更能动员群众。当然,左派学者会说这是无产阶级上了有产阶级的当,被误导被欺骗了。无产者应从这种伪意识中觉醒。

只是有趣的是,在21世纪的今天,发达国家如欧美等,依然在民智大开、信息流通与自由民主人权盛行所谓“自由世界”中,出现恐外症,要搞保护主义与局限自由移民。给人总体观感是,民族与国家权益是高于国内的阶级权益的。此外,在当代发达国家,由于人口高龄化与少子化的趋势,还出现了一种关注世代间权益的世代政治或代际斗争,也就是这一代的人使用他们的民主权利,享尽当然的利益,从而把问题丢给下一代的自私自利型民主。

具有阶段性变化

据此而论,可以说马克思主义虽是一种解读世界的有力工具或方法,却也有其局限。马克思毕竟是时代产品,其学说也是特定时空的产品,其中虽也有些具有普遍性与洞见,也只是多种多元洞见中的一种而已,且资本主义也有其阶段性的变化。

除此之外,对于资本主义的性质,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当代主流经济学家大体上认为,建立在私人所有制基础上的经济体制,比社会主义更符合基本人性,更能激发人的主动性,经由私利的动力创造出更多的财富,也更能提高人的物质生活;只是激励(动力)也必须置放在合理合法的约束中,让私利可以在法治约束下尽其所能,大展拳脚,以创造有秩序的竞争与繁荣。

其中激进的右派还主张,尽可能去掉政府干预让个人与市场尽情发挥其潜能,如自1980年代以来便盛行的新自由主义,这种新自由主义还影响了流行于欧洲的社会民主主义,致成了所谓的形左实右的第三条道路。

从新自生主义的角度看,只要是正当致富或合法致富,便不必过度关注贫富不均的课题;因为贫与富是个相对而非绝对的概念,在发达国,即便是领取失业救济金者,也有能力到外国度假,甚至拥有汽车。如果不是有能者因富裕而有更高的纳税力,政府哪儿有余钱来补贴这些饿不死的所谓“穷人”?

这已不是个纯政治经济课题,而是涉及了哲学与伦理领域的课题。这是个众声喧哗的多元观点世界。就资本主义的危机言,主流经济学多认为主因在于信用过度扩张而非贫富不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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