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安华近日在一场演讲中指出,若我国要跳脱长期以来的经济困境,就必须进行一场“量子跳变”,即在国家经济结构上来一次彻底的转型。这番话听起来振奋人心,也点出了我们正面对的根本问题,我国深陷“中等收入陷阱”,多年原地踏步,难以迈向先进国家之列。
的确,若以世界经济趋势来看,传统依赖资源出口和低端制造业的经济模式早已走到尽头。我国若继续倚赖低工资,廉价劳动力吸引外资,最终只会被区域内更廉价的国家取代。而若要向高科技,高附加价值的方向转型,就必须有大刀阔斧的决心和一致的政治意志。这种转型不是缓慢演化的过程,而是一场制度,心态和资源配置的全面改革,正如“量子跳变”所象征的,是一次性的飞跃。
然而,问题正是出在这里。我们不缺宏伟的蓝图,也不缺高谈阔论的政策愿景,但始终缺的是扎实的执行力与全民共识。当前马来西亚政局极度分裂,族群之间的不信任日益加深,任何一项涉及资源重新分配或制度改革的政策,几乎都会被种族政治解读和攻击。安华政府在喊出改革口号的同时,却又不得不向保守势力妥协,使得真正的结构性改革难以推进。
以教育改革为例,我们都知道若要发展高科技产业,最根本的投资是人才。然而,我们的教育制度仍然被种族固打和政治干预困扰。大学研究水平参差不齐,连华小和泰小的存废都仍是敏感议题。这样的基础,如何支撑一场“量子跳变”?
再以政府机构改革为例,我国的公务员体制过于庞大,但却效率低下,而公务员制度又往往与马来选民的利益直接挂钩,政治人物自然选择维持现状而非冒险变革。安华若真的有决心带领国家跳脱中等收入陷阱,就必须敢于触动这些既得利益群体,但显然他目前并没有这样做。
归根结底,安华提出“量子跳变”的概念并没有错,这是马来西亚摆脱困境的唯一出路。然而,他忽略了现实政治的复杂性,以及社会长期被种族政治撕裂所造成的深层次问题。没有政治意志与社会共识,再宏伟的理想也只是空谈。跳变,不能只停留在演讲稿上,更要落实在制度上,教育上,经济政策上,更重要的是,落实在全民心中。
如果无法正视现实并付诸行动,那所谓的“量子跳变”,终究只是空中楼阁,遥不可及,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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