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报社编辑和采访团队,会否被人工智能(AI)取代?

或许换一个角度会更贴切:中文报社编辑和采访团队,是否具备比AI更优秀和高效的技术本钱?

各个时代的媒体,总爱吹捧自己是如何追上科技潮流,或如何坚守媒体的既有素质和原则。然而,这些说辞,有不少是睁眼说瞎话。媒体的效率,可以藉著科技加强,但团队本身的语言能力、常识水平、新闻操守,是要靠长年脚踏实地练出来。媒体报导是否称得上优质、稳重,是要看自家生产的新闻是否涉及践踏社会正义。一言堂环境,让媒体可以单凭“传统媒体”之类的招牌披上权威身段,无视自家的缺陷而自诩新闻崩坏时代中的明灯。

睁眼说瞎话的媒体,是给睁眼说瞎话的社会养出来,再由见风使舵的财团社团和政党纵容而成。

媒体可说是卖新闻的杂货店。顾客如果不介意买假货、甚至鼓吹卖假货,媒体当然不会觉得卖假货有什么不妥。在至今盛行的“认真就输了”潮流,人们不在乎集水区,只要求便宜水供;不在乎公共卫生、医护人权,只管一窝蜂的找灵药或保健大师;不在乎房屋容积率、城市规划,只在乎买房子租出去;不在乎毁林和贩卖野生动物造成的人畜共通瘟疫风险,只在乎吃喝、买宠物、买灵药的便利。而媒体,当然就不在乎采访素质、翻译素质,只在乎点击率。

媒体报导素质无论多么糟,从政者在“媒体感恩活动”或登门造访的时候,当然是依据情况称赞一番,遇到报社就说是“要读有素质的新闻就要读报章”,找网媒就说“办媒体要跟上时代”,从不会批评每况愈下的新闻素质,除非是政党和媒体结上梁子对簿公堂的时候。

故步自封

这种媒体处理资讯,就如Stable Diffusion之类的AI处理图像,凭著既定的方程式建构产品。AI图像如果是在内容农场发表,即使出现12根指头之类的瑕疵,读者如果只在乎美颜或火辣身材,照样是可以疯传。新闻读者如果爱看煽情耸动故事,错误百出的新闻稿照样可以出街。随著AI撰文的普及化,撰写人和用户逐渐把语文能力和语法常识交给AI,媒体老板日后实在可以裁掉编辑部甚至采访大队而依然继续营业。新闻来源靠翻抄,采访内容无异于翻抄,给这种团队支付薪水不如采用执行同样工作的AI服务更划算,乾脆“断舍离”算了。

这并不是媒体人是否担心被AI砸饭碗的问题,而是媒体圈子凭著故步自封不思长进文化到底有什么能力去察觉自家存在理由的荒谬。

无可否认,在新闻圈混久了,一旦变得剩下新闻生产线的反射动作,媒体人就只能在这种僵硬的职场选项寻找饭碗保障。中文媒体圈内流传一句话:“外面风大雨大,离开这里你能往哪去?”这话浓缩了行内人的无助,却同时无视媒体人为何会被职场、制度、政策、圈子等等变得那么无助,把问题粉刷成宿命似的,叫人拿不出勇气质疑和冲撞自身的能力限制。

“说真话的媒体,怎开饭?”这大概是自认务实者不假思索抛出的回应。

但,如果不认真坚守说真话的管道,许多舞弊人祸即使再三重演,都不会引起民间反抗。这些舞弊和人祸,不但砸饭碗,也会毁天伦。

莫非就真的只有怪咖才在乎媒体素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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