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赤壁》里片中,周瑜和诸葛亮“斗琴”一幕惊艳四座,让人留下深刻印象,长达3分钟二人没有一句对白,借琴音交流对答,由缓渐急,声声铿锵,到高潮处风雷隐隐,战马嘶鸣、气吞山河的气势,很难想像清正散逸的古琴,竟然奏出如此气势磅礡的效果,而这一幕背后的“操琴手”,正是赵家珍。在见赵家珍之前,吴宇森导演已经见过几位古琴家,但是都达不到他的要求。

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吴宇森对她说,“小女孩,看你的了。你必须成功,不然这场戏没得唱了。”由于吴宇森想要在琴音里表达出金戈铁马的豪迈气势,但古琴其实很难做到这样的效果,于是她想出了借用琵琶名曲《十面埋伏》,在古琴上进行扫弦扩展张力,以4根手指同时按住4根弦一起上下滑奏,制造出战马嘶鸣的效果,这是在古琴传统技法里根本没有见过的,而是为《赤壁》研发出来的指法,“那是完全用古琴演奏出来的效果,并不是什么电脑特效,奏完手指都起水泡了。”

赵家珍,上海人,中国古琴琴会会长兼中央音乐学院教授,中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古琴艺术传承人,是中国当代杰出的古琴演奏家,曾被美国《纽约时报》评为“世界一流演奏家”。

她早前来马参与由大吕琴院主办的演奏会,突破过去的音乐会形式,开放给现场观众自由“点曲”,并弹奏了多首经典文人古琴曲,包括《广陵散》、《平沙落雁》、《流水》、《萧湘水云》等。她个头娇小,笑起来眼睛眯成一线,个性爽利,看似平凡小女人,可是当她坐在古琴前,一拨一按弦,音乐苍劲,有气定神闲开阔高远的意境,又有力拔河山之大气,极富光彩,有一种让人刻骨铭心的穿透力,耐人寻味。

古琴,是中国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在孔子时期就已经十分盛行,至今已有至少3000年以上的历史。它的音色低沉而深邃,也许因此,许多人刻板地认为古琴 比较男性化,女生比较多弹古筝,很多人听了录音琴声,就认为“赵家珍”是个男的,“中国央视的《笑傲江湖》电视剧也是我配音,很多人听完了慕名来找我,他 们都以为我是一个白胡子老头,怎知是一个年轻女子。”说罢她爽朗地笑了起来。

从小她就是音乐资优生,底子特别好,民族乐器中除了吹奏乐器和扬琴,其他的她都精通,高中毕业以后,她考上了北京音乐学院,因为面试时的出色表现,让她还未踏进校门人已经出名。她说自己在学乐器的过程并不算刻苦,“只要是乐器,我都比较愿意学,我不认为学乐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偶尔会划破手,但很正常,不会觉得是什么问题。”

幼时的赵家珍受邻居影响学小提琴,上学时在学校文艺宣传队,接触更多乐器。她14岁时才开始学古琴,父亲有天问她愿不愿意跟龚叔叔学古琴,即中国著名的古 琴演奏家龚一,也是国家及非物质文化遗产古琴艺术的代表性传承人。她家里没人搞音乐的,“当年学乐器很多时候都是机缘巧合,尤其是像古琴不是很普及的乐 器,就是有机会才学得到。”

她启蒙于龚一先生,师承于古琴大师吴景略(虞山吴派),并得到张子谦(广陵张派)、吴文光诸师的指教,她的古琴艺术博采诸家之长,融会贯通。谈起古琴门派,她说,“门派之别在于音乐表达的形式不同,好比不同地方有不同的地方语言,当你把一个乐器学到很深的程度,技法很好时,其实各门各派的音乐表达,你都能很快地掌握。”

赵家珍与丈夫——知名打击乐演奏家李聪农,育有一子李令晨。现年24岁的儿子继承了她的衣钵,也是一位古琴演奏家。她与儿子的感情很好,儿子也经常跟著她四处演出,她说自己不是“虎妈”,对儿子采开明的教育态度,任他自由发挥。音乐作为毕生志向,也是儿子自己的选择。“其实我没什么教他,他都是自己摸索的,家里都是搞音乐的,他从小就浸淫在那个氛围,学不好也说不过去。他在四五岁时会哼唱所有的古琴曲,那时候话都不怎么会说,但是就知道学生弹错了。”

2009年,美国总统奥巴马(左)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时任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人民大会堂举办盛大宴会接待,赵家珍受邀演奏了《流水》一曲。

除了演奏与为电视电影录制古琴音乐,她也投身教学,她说自2003年古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名录》,在中国越来越多青年报学古琴。教学超过30年的赵家珍说,“现在的学生很幸福呀!以前我们当学生是很辛苦的,完全是靠自己争取的,拼命去学去挖;老师没有很好的模式教给你,只跟你说对或不对,就这样,怎么个不对,为什么不对都不讲,靠自己去摸索。那时候也没有录音机,老师弹一遍,要是忘了就是你活该。”

学音乐要趁早,但是赵家珍14岁才与古琴结缘,算不算是迟了?她摇摇头说:“古琴是天底下最简单的乐器了,几岁学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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