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提起“多元民族国家”,大马人不假思索的马上想到我们自己多样化的民族语言、风俗习惯、宗教的情况。实际上,风俗习惯语言仅是多元的一般特征,我国的情况比一般的多元复杂得多,深刻得多,处理起来更为棘手。这种特殊复杂的民族多元性是历史形成的,是英殖民者刻意扭曲的“业障”。
首先说历史因素方面。多元社会形成于20世纪初,华族得风气之先,当年马来族裔尚停留在小而分散的封建君主制时,华裔率先过渡到工商社会,致使华、马族裔的政经文教及思维区别很大。其次,过渡是华社整个社会内涵的进化,即政经文教(因而也是思维)一体完整的过渡,不是片面的、单一领域的过渡。
第三,英殖民者刻意散布“华人威胁论”(把华裔工商业的过渡与华裔劳工的建设劳动颠倒为“威胁、剥夺”了“土地之子”的生计,造成土著贫穷落后),再经独立时种族主义者引进美国白人杀戮印第安人、构建单一白种人国家的种族“熔炉论”,为英国人消灭华裔、华教制造“理论根据”,族裔关系的阶级本质给掩盖上了厚重的人为装饰。第四,我国民族居住区域犬牙交错,益使民族关系的多元其外、单元其内的假象,增添了迷惑性。
独立至今已50多年,虽然各方为民族团结不断的努力,各族互相了解有所增长,以及各族经济差距有所缩小(今天巫族总体力量可能已超越华族),但历史形成的特点与差别挥之不去,“华人威胁论”根深蒂固。所以,最近极端宗教言行甚嚣尘上,赤裸裸的“华人回唐山”、“华族学生喝尿论”等种族主义言行不绝于耳,并非偶然。
回溯历史
(二)回溯历史,二战之前一段时间,民族矛盾较缓和,并非英国人“慈悲”的结果。实际原因是:(1)英殖民统治者需要华印族人力资源以繁荣经济和维持其剥削;(2)英人的重点集注于驯服马来人民的反抗,以及构建长远的统治形式。即使如此,大马社会的种族矛盾并没有熄灭或改变。
(三)回溯历史,早期殖民地、封建的马来亚,多元社会诞生于20世纪初,胶锡经济是主要引擎。19世纪下半叶,霹雳近打谷与雪州巴生谷发现广大的锡米仓,吸引“淘金热”外来移民涌进“四州府”(霹雪森彭)。华族劳工赤手空拳,冒著性命的危险创造了巨大的财富,从人迹罕至的热带丛林开辟出吉隆坡、怡保等星罗棋布的大小城镇。
与此同时,南北走向的铁路、公路交通线贯穿其间,电讯网迅速链接成先进的经济网络,出现电影院、赛马等现代生活方式,市景繁荣。更重要的是,与华族经济基础相适应的政党组织(同盟会、国民党)、现代化华校、报刊率先开办和普及,成为近代社会的开拓者。发展漫长的、分散的马来封建苏丹制社会,迟至1930年代才出现嫩弱的资本主义因素(当时华族社会已跃进到新型社会运动阶段),第一个马来民族主义(左翼)政党马来青年同盟(KesatuanMelayuMuda)始登上舞台。印族完整近代社会形态(包括政党)的形成已是战后的事了。
有太阳的地方就有华人。无论华族去到世界何地,总不忘把学校、文化带在身边,学校和文化是引领马华族裔过渡到近代社会的必不可少的钮带。华校的诞生、繁衍与壮大同民主主义密不可分。嗣后中国1919年五四运动、1930年本土新型社会运动及其领导的抗日运动与抗日战争,对壮大华校、提升华族文化内涵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尤其是1940年代伟大的抗日战争中心任务从“抗日援华”转化为“抗日卫马”,我国人民不但赢得胜利,而且使华校、华社从此走上“马来亚化”的道路(侨民、侨民学校转变成公民、公民学校),肩并肩以公民的身份与各族人民一道,开展反英帝争独立的运动。这是一个历史性的转折。
本土官僚集权统治
(四)独立翻开了本土官僚集权统治的新页。高度集中的权利把巨大的财富聚集在一小撮人身上。独享独立果实的官僚,建立了相应的“抽佣财主”制,坐享经济发展果实。独立不过50多年,种族主义已经走到尽头,败象层出不穷。“2020宏愿”眼看将沉没在最后一里路。
就事论事,与集权政治同时产生的是数量众多的马来“新兴中产阶级”以及数量大得多的“街头战士”——走向政府愿望反面的“愤青Y世代”。“新经济政策”下培养政府公务员、城乡中下人士的子女成为新兴马来中产阶级和知识分子,他们跟父辈却相反,不参加巫统,谋求公务员之外的职业。此消彼长,结果削弱了巫统社会根基,增厚了在野党的社会根基(包括伊党)。这是社会分化无可避免的结果。
(五)多元社会三个阶段:昨天——“峇峇娘惹式”的多元,个性特征分明的近代多元,当今——巫统“马来主权”式的多元走向没落,明天——将诞生真正多元的民主社会。“抽佣财主”制度准备了埋葬自己的坟墓,无论道路如何曲折,明天是光明的,未来是属于人民的。
伊斯兰党保守派处心积虑追求“伊刑法”,既顽固又愚蠢,因为它间自己沦为巫统走向没落的陪葬品。
今天的世界大不相同了——“多级、开放、合作共赢”,新兴经济体的崛起成了这时代不可阻挡的主流,为我国的未来提供了助力。然而我们自己首先要开放、要多极,要有行动。诚然,“大马的宗教与种族课题掩饰了阶级课题,是值得注意的现象”。“马来新兴中产阶级”的佼佼者安华“落草为寇”的震撼,为宗教顽固派与政治财主们敲响了丧钟。
所谓帝国主义“中断了我国的伊斯兰钮带”,垄断了“海洋民族”的贸易云云,已一去不再。集东西方文明于一身的今日我国多元人力资源,本是今开放共赢国际舞台的佼佼者,占尽优势,却仿如马来谚语说的“饿死在稻田的母鸡”,单元主义者扼杀了复兴“国际主义”的机会,自己却又无力跨过“2020宏愿”的瓶颈,怎么办?团结一致,各族人民以行动打造一个“巫统缺席”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