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美国副总统万斯公开表明,美国要避免介入无上限冲突,特朗普本人也表示美国不想再扮演世界警察。这些说话表明美国的全球战略起了战略性转向,它对世界会产生什么作用?则有待观察。
一个明显的迹象是,早在拜登政权时期,美国便已从阿富汗撤兵,以减少虚耗。也有人认为,这个战略转向是剑指中国,毕竟美国认为中国才是美国首要对手。
进入特朗普2.0时代,在商言商的商人总统表明,美国的外交与国防会更重视是否涉及美国的生存利益,若否,美国就不愿意过度介入或投入太多资源;此点可从特朗普对乌克兰的态度中一窥究竟。特朗普甚至要解冻与俄罗斯的关系,以便能联俄制华。
与此同时,美国也要求其他国家特别是北约国家增加国防支出到3%或以上。在2023年,北约31国中只有11国的国防支出超过2%,其馀20国均低于2%。北约诸国基本上皆是高龄少子化的高公债国,其中养老金与医疗支出更是节节高升,难以承担。若还要挤出资源,增加国防支出,确是百上加斤。美国要减少对他国的“保护”的确是个重大的转向。
从美国的角度言,美国有3个选择,一是一贯地以世界警察自居扮演英雄国家角色,也借此取得盟国的支持,成为全球的领导者;二是走孤立主义路线,即只顾好自己,不管他国死活,也不再谈什么自由、民主、人权的理想;三是,只关注涉及美国生存利益的事务,选择性地介入全球事务,以避免过度扩张与虚耗国力。
特朗普是位偏重价格(成本收益)的商人总统,他对抽象价值(理想)不感兴趣;其实他本人有很强的个人英雄主义倾向与独裁倾向;此点,也可从他上位以来的一系列政策中一窥究竟。对盟友而言,他倾向威迫性交易言行,如有关对等关税的谈判手法。一方面要对贸易伙伴加征高关税,另一方面又要求他国乖乖接受美国的要求,别采取报复性反击,否则会遭到更严厉的关税。只有大国如中国,才可能挡住这一威迫性交易措施。
对美国而言,减少对世界的无限承诺与避免介入无上限冲突确是很现实的选择。毕竟,美国的联邦政府公债已高达36兆美元/152兆令吉,远高于其2024年的29兆美元/123兆令吉的国内生产总值(GDP)。随著利率的升高,还债压力日趋严重,更何况美国的婴儿潮时代的劳动力已进入退休年龄,养老金与医疗支付压力也节节上升,逼使政府不得不加大这方面的支出。
说起来美国国内本已问题重重,不仅基础设施年久失修,公共中小学教育水平低落,游荡少年满街,还有70多万人流落街头,以至于美国人自已说美国是第三世界国家。对外耀武扬威内部却是贫富两极化严重。在意识形态上也呈现严重的多元分裂,以至于有人用文化论战来形容这个分裂。有人还担心会因此而发生内战。
可见,美国是个充满悖论的超级大国,如果还继续扮演英雄国家,只能说是不自量力,最终自毁长城。在这种现实条件的约束下,量力而行不失为一个出路;只是这么一来长期在依赖美国的伙伴国就难免得加大分担,不仅是要加大国防支出,也要改善长期对美贸易顺差。毕竟,长期的贸易逆差早晚会引发经济危机,特别是当全球出现渐进性的去美元化趋势时。
民粹主义崛起
特朗普能靠民粹主义作风上台自有其社会基础,其中一个因素是自1980年代以来,许多美国人的实际收入不增反减,中产阶层已不能依靠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方式维持体面的生活,而必须转向双薪家庭,才能过得上像样的生活,而且有越来越多人成了临时工、钟点工等收入日趋不稳定。这使得这些中产变成激进中产而非温和中产,从而使民粹主义得以发挥作用。
约言之,一定程度的再工业化与创造更多体面的就业机会,是应对与钝化民粹化的必要手段。只是,对长期对美贸易出现顺差的国家言,这又是一大挑战。如何取得平衡确是一个棘手的课题。
由于美国的去工业化是个长期的进程,要再工业化也需要时日,不可能一步到位。双方皆需要有耐心才可能实现这个调整。
就国际关系言,美国也得认识到中国、印度等国的崛起也有其正当性。世界不可能让美国永远独霸,美国治世(Pax American)已维持了几十年,美国也该平心静气地接受事实与崛起中的新兴势力共存共荣,而不是毫无节制地围堵其崛起。这只会带来不必要的损人不利己的冲突。世界已开始进入后美国世界,美国也该收敛起自己一贯的霸气与霸道言行。
世界需要美国,美国也需要世界。自我孤立或横行霸道皆非正道。以全球贸易为例,2024年的全球货物出口额是约25兆美元/106兆令吉,美国虽是最大进口国,也只占了约3兆多美元/约13兆令吉。美国以外的市场还是广大的。据此而论,美国是不宜妄自尊大的,有道是世异则事异;毕竟今天的美国已今非昔比,如美国副总统万斯所言,今天美国在世界的主导地位已受到挑战,美国也不能再投入大量资源于不明确的任务。约言之,美国变得更识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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