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验。
好不容易排假出国，到了旅游热点却发现满街都是观光客，连拍张照都得卡位。餐厅不是排队两小时就是早早客满，想请教在地人一些问题，他们却对观光客态度冷淡，有人甚至误以为这是种族歧视。
其实他们并不完全针对肤色，更多人纯粹是不喜欢“游客”。
上周，欧洲南部几个国家集体怒吼，包括西班牙、葡萄牙与义大利等多个城市爆发大规模抗议，数以千计的民众走上街头，控诉过度旅游摧毁原本的生活节奏。
在巴塞罗那，有人高喊“你们的假期，是我的苦难”；在威尼斯，有居民反对两家新酒店动工，因为这城市多了1500个观光床位后，可能会导致租金上涨，意味著又少一点当地人能住得起原有的城市。
许多人总以为，观光业是促进城市繁荣的代名词，但如今许多在地人却视为生活的敌人，最重要原因是房价被炒高。尤其Airbnb短租将住宅变成投资商品后，房东不再租给长住居民，只想赚游客的一日高租金，结果不少原居民被迫搬离。
当观光客越多，垃圾越多，治安越乱，许多旅游城市的居民抱怨像生活在主题乐园里，连睡觉都要忍受凌晨街头的酒精派对声。
虽然很多人说旅游业会创造就业，但这些多为临时性、低薪与缺乏劳工保障的服务业。真正受益者，总是大型旅游公司、房地产大亨与跨国连锁企业。
这些问题的根本不全是旅游本身，而是旅游变得越来越客制化。太多人追求最多人打卡、最便宜CP值、最方便套装等的旅游逻辑导向，忽略旅客的快乐正践踏在别人的日常生活之上。
尤其在Instagram与TikTok主导视觉文化的年代，“去哪里”似乎比“为什么去”更重要。人们不再深度感受当地风情，而只是为了拍照与打卡。这样的观光方式，令当地生活被迫让位给观光需求，城市为了迎合他者，逐渐也很难维持本来的特色。
这种变化也说明，观光业不再是百利而无弊的事——城市有没有做好整体承载的评估？当地居民是否有话语权参与平衡政策？政府能否提供分散式旅游策略，避免所有人挤在热门打卡区？这些才是关键。
当欧洲城市为过度旅游付出代价时，大马或许可从中吸取几个教训。
目前在大马，多数城市对Airbnb与短租平台的规范仍处于模糊地带。一旦外资或本地财团大举购房套现、转为短租，未来吉隆坡、槟城与马六甲也会走上房价飙升，许多年轻人租不到房的恶性循环。
另外，“每年接待游客人数创新高”不该是唯一KPI，更重要的是，在地小贩能受惠生存吗？如何确保旅游的效益全面扩散到不同阶层？观光节庆会否影响正常的民生？这些都应该要长远考量。
事实上，大马有很多深度体验资源，包括许多森林文化、渔村生活、稻米生态、各民族的节庆等，都能成为有故事且有温度的旅游选项，而不是集中在特定热门区的“几点到几点”、“拍照五分钟”的到此一游。
当一座城市不再是人们可以安心生活的地方，那些高昂的旅游收入，也只不过是卖掉灵魂的代价。观光应该是一场彼此尊重的相遇，而不是一种压迫他人生活的消费。
当在地旅客生活素质获得保障，到访旅客也能感受到景点的友善，这才是观光业的长久双赢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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